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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席流动的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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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席流动的飨宴
    区达权

    初冬时节作西欧之行,法国巴黎是最后一站。按照行程,我们将在塞纳河上乘船游巴黎。
    老画家黄永玉先生文笔画笔俱佳,在他花甲之年游历西欧时写下的《沿塞纳河到翡冷翠》,让我最早从文字和色彩中感受到了塞纳河。
    塞纳河弯弯曲曲地流经巴黎市区,从东往西转了个大弯弧,把巴黎分为南北两半,南岸习称左岸,北岸叫右岸。河面不宽,乘船站在甲板上,两岸景物历历在目。岸边有混凝土护坡,码头泊满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船只。河岸上种植着梧桐树,树林的后面,就是千姿百态的建筑群。因为水流平缓,塞纳河有 "安详的姑娘"之称,巴黎人称之为 "慈爱的母亲。” 她像一条蓝色的玉带,把许多光彩照人的“珍珠”串在一起。乘游船欣赏塞纳河两岸的自然风光,就像人在画中游,有无尽的乐趣,巴黎最重要的名胜古迹会一一呈现在眼前。


    那座位于塞纳河斯德岛上的巴黎圣母院,威严与优雅并存,是法国宗教和政治生活的重要场所,被视为法国最伟大的艺术杰作之一。它的著名不仅因雨果的小说《巴黎圣母院》,也因为它是巴黎最大、最古老同时也是最出色的天主教堂。
    那珍藏着几千年古代文物的“万宝之宫"——规模宏大享誉世界的卢浮宫,原是王宫,现在是世界著名的艺术博物馆, 收藏有极其丰富的绘画、雕塑、陶瓷、珠宝和家具。其中有被称为世界三宝的《维纳斯》像、《蒙娜丽莎》油画和《胜利女神》石雕像,吸引着无数游人。四十年前,法国总统密特朗请华人建筑师贝聿铭设计,在卢浮宫中院内建造了一大四小共五个玻璃金字塔形透明屋顶,犹如锦上添花。


    那是拿破仑赫赫战功的见证——凯旋门,它位于塞纳河右岸香榭里舍大街西端星形广场(戴高乐广场)中央,与埃菲尔铁塔遥遥相对。当年,拿破仑为了纪念自己的战绩,下令修建了这座建筑,此门全用石材建造,现在人们有时也把它作为巴黎的标志。
    那巍然耸立的艾菲尔铁塔,是巴黎的象征,为巴黎平添了几分孤傲。它是1889年为庆祝法国大革命100周年和迎接巴黎世界博览会而建造的。在埃菲尔铁塔建成之前,人类建筑物高度没有达到过两百米,而埃菲尔塔一下上升到三百多米,是近代建筑史上的重大成就,也是世界建筑史上的里程碑。
    ……巴黎的历史、巴黎的文化、巴黎的艺术、巴黎的骄傲,在塞纳河两岸洋洋洒洒,如诗如画。
    塞纳河游船公司的专用码头位于北岸的佐阿夫轻步兵雕像脚下。游船很长,采用落地玻璃设计,宽敞明亮而充满创意,上下两层各有数百个座位,乘客不固定座位,可以随意走动。


    我庆幸遇到两位出色的导游。市旅游公司选派的领队兼全陪姓由,我们称他由导。他堪称西欧通,会多种语言:英、法、意、汉(含粤)语,随时转换。一路上,西欧的人文历史,地方掌故,他娓娓道来,引人入胜。地陪(巴黎当地的导游)是一名曾在北京留学的法兰西帅哥,会一口流利的汉语,他让我们叫他加尼(jiany)。加尼平易近人,他热情地甚至不厌其烦地向我们作详细介绍:巴黎的建筑艺术、名胜古迹和优美市容举世闻名,市中心塞纳河两岸的老市区是其精华所在。埃菲尔铁塔、凯旋门、卢浮宫和巴黎圣母院都是巴黎的代表景点,不可不看……
    游船启航,自东向西缓缓而行,去程略靠右岸(北),回程略靠左岸(南)。为了方便拍摄,我爬到二层甲板上去。


    乘船游塞纳河,不能不了解“左岸右岸”。加尼说,左岸是一个集中了咖啡馆、书店、画廊、美术馆、博物馆的文化圣地,以文化艺术,古典色彩见长,是巴黎真正的浪漫所在。如果说巴黎是一个美少女,那么“左岸”就好像是巴黎那张每天都要细致修饰的脸。而右岸,有巍峨的大银行、金融集团、保险公司、股票交易所;有一丝不苟、严肃刻板、衣着考究的过往行人;还有奢华、繁荣、熙熙攘攘的商业街。加尼说,在左岸散步,从你身边匆匆而过的不是教授就是大学生;而在右岸,走路时注意不要踩到别人的脚——那十有八九是一双蹬着高级皮鞋的银行家的脚! 右岸的传奇当然大都和财富有关,左岸的故事却肯定发生在群贤毕至、少长咸集的咖啡馆里。加尼说,右岸蓬勃、喧哗、奢侈;左岸激情、沧桑、朴素。左岸重“情”,右岸多“欲”。要寻找思想上的知音,来左岸;而要找事业上的合伙人,最好去右岸。
    乘船游塞纳河,不能不看河上的桥。塞纳河上有三十多座桥。它们五花八门,一座一个样,绝不雷同。最古老的一座桥,已经历了近两千年风吹雨打。最负盛名的一座桥名曰“新桥”,也有四百多年历史。新桥横跨斯德岛,桥下的岛像尖刀似的伸向塞纳河,将河一劈为二。这座桥有12个拱,每个拱上塑了壮士的头颅,有的怒目圆睁,有的闭目静思。桥上的人群热热闹闹,有书商、自编自演的艺术家、流动摊贩,甚至拔牙者。新桥上能激发艺术家的创作热情,你看那摄影师或画家在桥上留恋,似在寻找灵感,也不乏艺术家的作品在桥上展出。


    最漂亮也最壮观的桥是由俄国沙皇帮助建于一百多年前的“亚力山大三世桥”, 花环天使手中的灯盏及海洋女神的形象,构成了这座桥的装饰主题。这座桥以其独一无二的钢构桥拱,将北面的凯旋门、香榭丽舍大街和南边的荣军院、国民议会大厦广场连接起来。此桥是为庆祝俄国与法国的结盟而建。俄法两国在百年前还是世仇,拿破仑曾挥师攻打俄国,使莫斯科烈火屠城。一百年后两国一笑泯恩仇,而且将桥通向拿破仑墓。大桥两端桥头柱上镀金的四座雕像,由长着翅膀的小爱神托着,其华丽造型和金碧辉煌的色彩特别显眼。
    乘船游塞纳河,不能不看河畔的情侣。在塞纳河边,到处都有谈情说爱的地方。在两岸绿树掩映的长堤旁,在通往亲水小径的石阶上,在小岛洲头迎风舞动的垂柳下,不经意间就会瞥见一对幸福的情侣温情地接吻,热烈的拥抱。这正是浪漫巴黎的见证。游船过新桥时,忽然看见岸上有一位匆匆行走的老者,穿着浅灰色的西装,怀里抱着大棒鲜花,是红玫瑰吧,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他是要赶回家与老妻共庆结婚纪念日? 还是要赶去哪里赴情人幽会? 我不得而知。而在另一座桥边的台阶上,一位少年在吹奏长笛,一位穿着露脐装的少女依偎在他的怀中,陶醉在优美的乐曲中。巴黎的柔情、巴黎的妩媚、巴黎的温馨、巴黎的浪漫,在塞纳河两岸如醉如痴、如梦如幻。


    乘船游塞纳河,也不能不看河畔的流浪汉。你看,岸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身穿满是补丁的裤子和污迹斑斑的上衣,脚蹬一双旧皮鞋,口袋里装了一个酒瓶,正埋头翻着一份发黄的报纸。附近一个年轻人强作笑脸,正在向行人乞讨。加尼说,这些被塞纳河秀丽风光招引来的流浪汉大概是看中这里生活条件优越,气候温和,以及巴黎人较宽厚的另一面吧,而且法国是世界上唯一的对游民进行保护、照料并提供食物的国家。
    乘船游塞纳河,尤其不能不看左岸的咖啡馆。这里永远有饮不尽的历史人文余香。巴黎人喝咖啡几乎成癖,就像广东人爱喝茶。左岸是喝咖啡也是谈梦想的好地方,充满了令人神往的气息。加尼说,巴黎人的生活优雅且极富品位,坐在咖啡馆临街的落地玻璃窗后面观赏街景,是文人雅士典型的社交生活方式。而有些前卫艺术家更乐于钻进街头的小咖啡馆里,朝着小街敞开的窗子后面,也许就坐着一位未来的天才巨子。据说在左岸,你随便走进一家咖啡馆,一不留神就会坐在伏尔泰坐过的椅子上,或是巴尔扎克写作过的壁灯下,或靠在毕加索发过呆的窗口旁。巴黎就像一杯香浓的咖啡,在所有艺术学子的心灵深处,散发着它诱人的芬芳。不要诧异巴黎常常能在艺术与设计领域执世界之牛耳,因为巴黎人懂得生活、懂得放慢节奏、懂得去酝酿,提出气魄惊人的新奇策划。咖啡是一种文化,左岸是一种意境。巴黎的香醇、巴黎的风雅、巴黎的不羁、巴黎的梦想,在塞纳河畔左岸恣意挥洒,酣畅淋漓。


    游船来到一个转弯处,只见前面的半岛上,矗立着一座举着火炬的自由女神像,造型与美国纽约的那座一模一样,虽然纽约的那座是法国民众送给美国民众的礼物,可是巴黎的这座却明显地比纽约的那座矮小许多。游船掉头再前行,细看时,发现河的某处有座水闸,有巨大的铁门,据说其开合仍用手工操作。然而在距离如此古老的设备不远处的河面上,就停泊着用豪华游艇改建而成的船型餐厅,舱内的食客可以一边用餐一边观赏河面上与对岸的景象,游船上的我们也可以一边观赏河景,一边观看用餐的食客。
    塞纳河日夜奔流不息,滋润着、温暖着、哺育着法兰西大地,巴黎人也无限热爱、久久依恋着他们的母亲河。漫游在塞纳河上,可尽情体验两岸旖旎风光构成的温馨浪漫、风情万种的人文景观。此时此刻,美国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海明威的吟咏不禁浮上心头:“如果你够幸运,在年轻的时候呆过巴黎,那么巴黎将永远跟着你,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飨宴。”


    我们下榻在远离市中心的巴黎郊区,回到酒店已是深夜。早睡的旅伴已然进入梦乡,但我的大脑皮层仍处于兴奋状态。躺下来时,我回味着这一天的行程,又憧憬着明天的安排。协和广场,香榭丽舍大街,集美博物馆,罗丹雕塑纪念馆,国家图书馆,还有繁华的奥斯曼大街,尤其是埃菲尔铁塔、凯旋门、卢浮宫、巴黎圣母院,这些建筑和景点,都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可是由于种种原因,不可能也不必要一一去看。白天游览塞纳河所见的一幅幅景象慢慢淡去,脑海里转而把这次西欧之行过了一遍电影。
    11月下旬的那天下午,在香港国际机场登上荷兰皇家航空公司kl888航班,到阿姆斯特丹已是傍晚,下机时似乎闻到了郁金香的气味。在海关排队入境,一位面带笑容的上了年纪的男关员向我招手,用一句汉语“您好!”向我问候:“祝您旅途愉快!”此情此景,令我受宠若惊,至今难忘。
    转机向西南飞去,午夜飞抵意大利首都罗马。亚平宁半岛上的意大利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国家。既有悠久的历史、古老的文明,又是当今世界发达的工业国,而意大利足球赛早就风靡世界。人们常说,意大利有看不完的古迹、听不完的音乐、踢不完的足球、品不完的美味。


    罗马是我们这次西欧之旅的第一站,坐上包租的舒适的旅游大巴,由南往北跑跑停停,繁华的都市,美丽的乡村,历经意、瑞、德、法诸国。罗马曾是“世界帝国的首都”,是一座创造过辉煌文明的城市,也当之无愧地被称为“永恒之城”。听说歌德晚年到达罗马时说过:“我终于实现了我的梦想。”在罗马,我们登临举世闻名的古代斗兽场,造访世界上最小的国家梵蒂冈,仰望世界上最大的天主教堂。意大利境内有两个国中之国,梵蒂冈是其中之一(另一个是圣马力诺),这个主权国家偏于罗马城之一隅,小得可怜,我们仅用两个小时就看完了。
    “佛罗伦萨”译自英文发音,依意大利语发音则被译为“翡冷翠”,黄永玉的文章标题就有“翡冷翠”三字。这是一座颇具绅士格调的世界名城,是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宝库。城市和谐而优美、庄严而有序,艺术氛围十分浓郁,在街头广场,大卫等大理石裸体雕像供人随意欣赏。
    在世界名城威尼斯,乘坐贡多拉小船登上世界上最美丽的客厅圣马可广场,尽情欣赏水城的异样风光;还有在比萨小镇,在闻名于世现在已岌岌可危的比萨斜塔旁留影,都觉得不虚此行。


    瑞士有欧洲花园的美称。来到美丽的游览胜地琉森湖,踏上欧洲最古老的木廊桥卡贝尔桥, 与桥下游弋在湖里的白天鹅一起,陶醉在世外桃源般的美景里,心情特别舒畅。
    导游说,不上雪山来瑞士干什么?乘坐观景缆车登上三千米高最负盛名的滑雪胜地铁力土雪山是必要项目。瑞士人首创的高空旋转登山观景缆车世上少有,可承载80位乘客,每程都会旋转360度一圈,正合像我这样的摄影发烧友的心意。站在阿尔卑斯山顶,面对那广漠的雪景感到十分震撼。放眼望去,一览众山小,白雪皑皑,处处是景,目不暇接,令人激动不已!


    雪后穿越德国南部的黑森林,观赏过清澈纯净、少女般美丽的滴滴湖之后,我们驱车西行,日落时分来到世界名城巴黎,开始了法国浪漫之都的三天行程。
    巴黎郊区的酒店夜深人静。我想,近半个月来,在西欧广袤的大地上走南闯北,游游看看,所见所闻,不也是在享用一席流动的飨宴么? 岁月静好,我感叹托老天爷之福,旅途顺利愉快,西欧之行终将画上圆满的句号。我思忖着,忽然有所感悟:人生,何尝不也是一席流动的飨宴啊。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自然风景,人文社会,林林总总,源远流长。伟人说,人生易老天难老。天地无垠,生命有限。佛祖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想,我等凡人亦当如此,知足常乐也,常乐则幸福。


    区达权,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中华对联文化研究院研究员。作品见于《人民日报》《南方日报》《羊城晚报》《澳门日报》《作品》《粤海散文》《华夏纪实》等报刊。《步行无价》等散文、楹联作品获全国、省市征文奖。著有《步行无价》《岁月之叹》《拿笃与华人》等文集。楹联作品入选上海世博会、《中国对联作品集》和多种楹联作品专集,小传编入《中国楹联家大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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