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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卫华: 古丈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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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丈火锅
    向卫华
    古丈人喜好火锅。
    “未成曲调先有情”。古丈人好吃,路上遇到熟人,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吃了吗即使在厕所里大碰头也问“吃了吗因为好吃,对吃就很讲究,既然讲究吃,吃时就得有道主菜,于是“古丈火锅”天下扬美名。
    古丈火锅的种类很多,凡能吃的肉类和鱼类都能做火锅的食材,因而有狗肉火锅、牛肉火锅、羊肉火锅、鸭火锅、鸡火锅等。当然就某一种火锅还可以细分,比如牛肉火锅,就可以分为带皮牛肉火锅,牛巴干火锅,牛排火锅,牛头宴火锅,牛鞭火锅等等,不一而足。古丈人重口味,“尚滋味”“好酸香”,所谓“油呼呼,盐咸咸(方言读han)、辣喝喝”,喜食腊货,因此肉类火锅的食材多以腊货为佳,那些开火锅店的厨房里的壁板上挂满了腊货。

    古丈火锅既是一种美味佳肴,又是一种烹饪方式。因此不仅种类多,而且配方独特,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炒什么火锅配什么佐料,是很有讲究的。比如,狗肉火锅,就得有柑橘叶子;鱼火锅,就得有木姜籽、生姜……少了这些佐料,味道就会大不同。还有一些独特的配料,属于商业秘密,不便也不能公开。
    古丈火锅的美味给食客带来了享受,却也给了火锅店老板带来了财富。当然,还有就是古丈火锅遵循服务于平民化、大群化的宗旨,适应不同薪酬收入者的消费能力。因此别看古丈县城小,但开火锅店的很多,不下百家,以前坊间有“巴掌大个古丈县,三步一个火锅店,碰到的大都是副县,醉得跟头摔翻天”的俚语流传,体现了古丈火锅店的诱惑力确实不一般。火锅店的店名也很接地气,什么秀本火锅店、新军火锅店、古阳河火锅店、太阳城火锅店、小巷火锅店……有的根据自己的名字取得,有的根据所处的地段取得,蛮有艺术品味。白多家火锅店,有的擅长狗肉火锅,有的擅长牛肉火锅,有的擅长杂烩火锅,有的擅长鱼火锅,想吃什么火锅,就往哪个火锅店去。以前还有专门开野味火锅店的,现野味不准上市,这些火锅店也就随行就市转型了。

    萝卜白菜,各喜各爱。就火锅而言,因人而异。就我而言,我喜爱吃狗肉火锅,特别是腊狗肉火锅,再来一壶“古丈泡酒”,久食而不厌。《本草纲目》记载:食狗肉有“安五脏、轻身、益气、宜肾、宜胃、暖腰膝、壮气力、补五劳七伤、补血脉、实下焦”等功效,因此,我对坊间的那种“狗肉不上正席”的说法一直持异议。更何况古丈人烹调狗肉技艺精湛,能做到四季皆宜,这样人气很高的名菜为什么“不上席”?真的是让人匪夷所思。但是说归说,吃归吃,狗肉仍是“古丈火锅”的主菜。县城有几家“腊狗肉火锅”做的很有特色,其中一家是“吉汇餐馆”,一家是“透心香火锅店”。这几家火锅店做出的“腊狗肉火锅”,味口就是不一样,为古丈火锅交出了优质答卷。
    时下,有人在吃上开始返璞归真了,以前没人吃的,如牛鞭、狗鞭、猪鞭、狗头、鱼杂等如今都成了“古丈火锅”的抢手食材,经大厨师的手艺,推出“三鞭火锅”“鱼杂火锅”“杂烩火锅”……不要看菜名取得不雅观,但一般人却很难得吃,特别是“三鞭火锅”,那是古丈火锅中的精品力作,不亚于“鱼翅”“燕窝”,除非跟火锅店的老板关系十分铁,如拜把兄弟,方能给你留着,待凑满了一定的数量后,一个电话打来,就得跟头翻天的赶去。写到这里,劝外地人千万不要耻笑古丈人如此嘴馋,所谓“吃什么补什么”,乃人之常理,也是民间偏方。这就是用牛鞭等做原材料的“古丈火锅”的力量。

    古丈还有一种火锅很特别,那就是办丧事时的火锅。古丈人把死看得很大,那就是亲朋好友都有前来吊丧;古丈人又把死看得很小,白事当作红事办,前来吊丧的尽情地吃喝。办丧事时,开的是流水席,凡厨房里办的菜倒在一个锅子里,什么羊肉、牛肉、红烧肉、豆腐、水酸菜……架在火炉上,一群人围在一起炊,要加什么菜,尽管对管事的人大声叫喊,“加瓢红烧肉来”“加瓢豆腐来!”马上就有人端着一瓢菜来。来两三个人客人,不单独开席,扯个板凳往人堆里挤,这时就有人递来碗筷和酒杯,就有人添菜来了。大多数食客认为,这样的火锅比喜宴上的火锅还吃得有味些。
    古丈人吃火锅不分季节,一年四季吃,冬天可以御寒,夏天开胃健脾;也不分地方,室内吃,室外也吃,山里野炊也吃,家人,亲朋、同事、同学、知己……围坐在热腾腾的火锅边,倾诉衷肠,鲜香弥漫,这就是悠长精致的幸福。大热天吃火锅格外带劲,吃得汗流浃背,吃得通体舒泰。我在岩头寨乡政府工作时,曾吃过水上火锅。几个人坐在水里,火锅顿在凸出水面的岩头上,尽管烈日当头,大家吃喝的很尽兴,怎一个爽字了得?冬天吃火锅,劲头就更足了,花椒、辣子、桂皮……把整个冬天都吃的红红火火、热气腾腾,热火朝天。
    古丈人不仅在火锅店吃火锅,就是家宴也吃火锅,特别是逢年过节,火锅更少不了,因此家家都有炊炉子,讲究的人家还专门打有一口干灶,就是专门用来办火锅的。我认识几个朋友,他们家里就专门打有这样的干灶,我多次参加过他们举办的家宴,围着火锅边吃边聊,无拘无束,浓香热气与和睦的气氛交融,真是其乐无穷!

    古丈火锅历史悠久。乾隆爷为张扬自己的丰功伟绩,更为了体现皇恩浩荡,君爱子民作风,与和珅商量生日那天怎么搞?和珅建议,在全国邀请今年满七十岁的老人,来紫禁城和皇帝一起祝寿同庆。乾隆一听,马上同意,下了一道圣旨:召今年七十岁的老人来紫禁城共庆。圣旨一下,举国欢腾,古丈坪一名向姓老人获邀。乾隆爷问,“可是这么大的宴席,吃什么啊?冬天菜也容易冷啊?”和珅说,“做一个铁锅,中间放炭火,周围是放菜,这样就不怕菜冷了啊。”就这样,在乾隆爷的生日宴会上,各地来京的七十老人,喜气洋洋,他们是人生第一次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都说“好,妙。”于是,火锅就这样被这参加这一盛宴的向氏老人带回了古丈。
    “拔出萝卜带出泥。”翻出陈年旧案,我曾短时间的代理过一段时间的单位办公室主任,那时正是“三公消费”高峰期,办公室工作有一半是负责接待,而接待中有一半是吃喝,要吃就要点菜,而火锅又必须是要点的,但众口难调,有时真的不知道点什么火锅好,一个月下来,我嘴虽吃馋了,但人却瘦了一大圈。所以办公室主任一上任,我马上就辞职了。写这段往事,不为别的,只是想说,“古丈火锅”惹人爱也惹人恼。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古丈火锅还有一个功效,就是拉近了彼此之间的情感距离,许多相互之间淤积在心中的隔阂就是在火锅中冰消融化的。如果两个朋友因某种原因产生了隔阂,通过中间人的邀请,“走,逮火锅去!”“快点,逮火锅来!”两个朋友也就不好意思了,开始时还在打肚皮官司,火锅一吃,几杯酒一下肚,什么事也没有了。“人生若只初相见”,友情、亲情、爱情,在这样随意而情意浓浓的气氛中得到加深,于是两人相约,提议改天到哪个火锅店吃火锅,并请中间人作证。
    古丈火锅是古丈饮食文化的一个重要内容。火锅热,表示亲热;火锅圆,表示团圆;火锅用汤水处理原料,表示“以柔克刚”。火锅不拒荤腥,不嫌寒素,山珍海味,河鲜时菜,豆腐粉条,来者不拒,均可入锅,表示“兼济天下”;火锅荤素杂糅,五味俱全,主料配料,味相渗透,又体现了一种“中和”之美。更为重要的是,火锅能最为形象直观地体现在“不是一家人,不吃一锅菜”这样一层深刻的含义,围在一起吃火锅的不是家人便是伙伴。
    古丈火锅,物美,色美,味美;古丈人,热情,好客,大方。外地人来了古丈,不进火锅店,进了火锅店,不吃古丈火锅,那真是枉来古丈一趟。
    写于2021年1月31日

    向卫华,1967年11月出生。任职于湖南省古丈县委组织部。古丈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神州文艺》签约作家。创作近300万字的文学作品,主编《古丈县地名志》《古丈县革命老区发展史》等书,总纂第二轮《古丈县志》,出版《古丈史话》《古丈记忆》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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