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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烤鸡送旅游,这样的低价游你敢去吗?
    • 蔡节 2021-04-21 09:04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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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国内游复苏非常明显,但在我们百人会的行业社群里,大家开玩笑说,“低价游正在引领行业的复苏”。

    为什么?

    一年之计在于春,大假期和暑假还未到来,除了企事业单位的会议和团建,目前在景区排队的,绝大多数是有闲时的老年人,而老年人正是低价游的重灾区。

    ▲老年人在景区排队

    我3月份在湖南考察也验证了这一点,在宁乡刘少奇同志故居,我随口问了一位湖北宜昌旅游团的大叔,他说参加的是一个大巴往返的二日游,团费没有超过2位数。

    我接着高德地图查了一下,宜昌市区到花明楼的单程要5个小时,60多岁的人这样舟车劳顿挺辛苦。

    为什么低价游阴魂不散,到底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呢?

    这次接到人民文旅的约稿,编辑老师说我可以在案例中点到具体地方和公司名称,有了央媒撑腰,那我就暨“旅游业莆田系”后再捅一个马蜂窝,以个人拙见来试图解析一下背后的故事。

    ——肖远山

    01  低价游的新玩法

    我才从北京参加完国家旅业主办的“2021年旅业复苏大会”回来,在这次大会上我见识到了什么是“庙堂之高”,但作为一个中小旅企的创业者,我更了解什么是“江湖之远”。

    ▲旅业复苏大会的海报

    我先对人民文旅的读者们,就我们旅业人圈子里已经烂熟的他们这些低价游的玩法,跟大家做一点普及。

    ① 土法人脸识别和特殊营业时间

    今年315晚会曝光了部分商场擅自使用人脸识别侵犯隐私,而我们云南的同行的土法人脸识别,根本不需要旷视科技提供技术。

    ▲315晚会对人脸识别被滥用的报道

    在介绍这种手法之前,我们要先了解一个背景,作为低价团的重灾区省份,云南每年都会整治当地的旅游消费环境,关闭一大批违规操作的旅游购物店。

    店关了,怎么办呢?

    ·1张特殊的合影

    低价团的导游会在游客进入丽江/大理等古城之前,召集大家拍一张合影,随后大家自由进入古城开始游览,行程里没有“购物店”。

    但在古城的数百家商家中,一部分跟低价团导游合作的商家,即刻便在“工作群”里收到了这张合影,通过“人脸识别”可以知道如果上门咨询这位客人是不是该团的游客。

    ▲大家都喜欢在地标前面合影

    我在阳朔西街亲眼看到一碗桂林卤粉都有本地/外地两个价格(6和15),这里被人脸识别出来的游客,接下来会得到如何的销售方式,就不难得知了。

    各地的一机游,可以把早餐店的米粉也放进来不?

    ·7点半开始进店

    说个我自己的糗事,有一次跟朋友吃宵夜喝了酒没办法开车,午夜0点发现滴滴代驾几公里路程要接近200元,我问老板要不我把车搁这,明早打车过来取。老板说千万别,7点不到交警就过来查违停了,一次1000。

    ▲在深圳行人闯红灯一次罚20

    我估计其它地区的旅游执法部门是没有深圳交警这么勤奋的,所以部分商家摸熟了时间规律以后,开始了他们的特殊营业时间。

    有同行在群里爆料,在违规购物店被关停后,贵州部分低价团开始打游击,7点酒店出发7点半偷偷去购物店,等相关执法部门9点上班时,他们早已结束了行程。

    如果不是老年人,年轻人谁7点能准时出发啊?

    ② 购物回赠红包 然后请君入瓮

    前面提到的是如何让客户进购物店,在不严重的地区比如北方,更关键的是让进了购物店的游客,如何“心(KEN)甘(MENG)情(GUAI)愿(PIAN)”掏二维码出来买单。

    我们来看这样一组套路:

    01
    第一环节
    拿出一块中药香皂原价48元现价10元,只要购买的游客马上返现金红包。
    10块钱嘛,买就买了,然后打开返回的红包一看,10元,嘿,免费得一块香皂。
    02
    第二环节
    如法炮制,一盒原价388的高分子眼膜现价100,还是返现金红包。
    买完的人看到红包里的100元现金,也很开心。
    03
    第三环节
    金额就比较高了,原价2888的银杯现在1000元,很多人这时候犹豫了,会返1000么?嗯,这1000元必须返给你。
    04
    高潮来了
    原价4888元的3盒灵芝孢子粉,现价只需要2000元,在前面三轮1:1返现的刺激下,游客有点躁动。
    终于还是有4-5个人下手了,然而,这次返回的红包不是人民币,而是一大把稀奇古怪的外币,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据说有收藏价值。
    如果你还是觉得划不来,没事,再送一个价值2888的银杯给你。
    套路看清楚了么?
    商家获得1万元的营业额,成本只有几块香皂、几盒眼膜、几个银杯和十几盒灵芝孢子粉,成本应该不超过1000元。
    收藏外币?
    前几年我给儿子就准备过这种压岁钱了,目的是让他认识一下各国的货币,价值最高的是2000面值的越南盾。

    ▲这个东西某宝就有卖

    02  为何屡禁不止

    可以说,各地主管政府对低价游的态度是明显的,工作是有力的,但屡禁不止也是事实。
    从去年999元的青海双飞,到今年0元游,在旅行社的社群里,从来不缺少类似的报价。
    前面读者提到的走××公司,也是用599云南6日游以及知名大V直播间带货,收割了无数的消费者。
    最令人恼火的是,低价游模糊了消费者的心理价位。我有一个朋友是小学教师,按理说经济条件不错的,去年暑假想去青海。
    ▲这下好了索性0元了
    我正准备推荐当地做定制的同行给她,结果她来一句,去青海不都是1000多吗,我看到的报价全都是2000以内的,你这落地怎么都要4-5千啊?
    到底为什么,我不敢独自妄言,在百人会社群里,邀请了几位敢于直言的同业发表看法,从客户需求、市场产品和政府监管几个方面梳理如下:
    ① 市场需求一直存在
    绍兴亚都旅游的章红柱认为,低价游的市场需求一直存在,目标客群的需求本来就不都是旅游。
    在20年前上海杭州还通飞机的时候,有些人就是为了坐一下从来没见过的飞机,来参加这个99元的一日游,现在的鸡蛋团/烤鸡团也是如此,礼品拿到手就行了,旅游么,走个过场。
    ▲买烤鸡送旅游被政府叫停
    这些30至50元的一日游,老年人非常清楚接待标准,有些人还带着饭出行。开个玩笑,按30元一天的生活标准,比待在家里去菜场买回来做,再算上油盐酱醋燃气电费还低。
    老年人退休以后在家闲着,低价团成为了他们最好的社交场所,每个人只要出一点点钱,就可以和老哥们老姐们到处看看,开开心心的度过一天,何乐而不为呢?
    他们心里也明白可能会遇到购物欺诈,但存在侥幸心理,我这么大年纪了,有什么套路是我们没见过的,坚决不买就是了,现在谋财害命肯定是不敢了。
    如果真的没有低价团存在的市场空间,其实不需要政府去约束,商家活不下去,自然就销声匿迹了。
    ② 除了低价游旅行社没有好产品
    温州小众旅行的大路认为,传统旅行社缺乏好产品,没办法抢占中高端市场。
    这一点我深度认同,传统旅行社做的大多是缺乏主题的线路,简单的对旅游资源进行拼接,这种产品推向市场肯定是同质化的。

    ▲市场上缺乏针对老年人的高端产品

    客户只关心价格,导致了组团社为了接单价格越压越低,接团后又去无底线压低地接社的报价,地接社为了盈利,只能靠坑团的方式补回。
    低价游充斥了二三四线城市的旅游市场以后,早期进入的商家尝到了甜头,就没有人再会愿意去打磨产品,留给普通商家的生存空间也越来越窄。
    如果有合理盈利产品能够生存下来,从产品端断了低价游供应端的客源,低价游就会少很多。
    ③ 目的地主管部门追求政绩
    深圳一位旅行社负责人说,对于目的地主管部门而言,低价团也算接待量,不管什么价格的团,门票都是真金白银去买的,所以个别地区对低价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前一段时间在同业圈特别火的视频,云南当地连旅游大巴都不够用,只能用公交车来接团,他们都是花什么价格来的?


    ▲云南用公交车接旅游团

    这不重要,我们基层旅游主管部门的报告中,今年本市(县)接待人数才是最核心的指标。不管正价、低价还是负团费,反正我们Q1的游客接待量上去了,相比2019年还增加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电商平台继续把销量最高的商品排在首位,就不能怪为何少数商家总会去刷单。
    如果各地方政府不把接待人数而把游客满意度放在KPI里,如果各景区不再仅仅依靠门票生存,精品旅游产品才会越来越多。

    ▲这句口号喊了很多年

    03 如何引导低价游

    注意这里我用的词是“引导”而不是封杀,因为低价游它确实有其存在的市场需求和生存环境,一味靠打压,猫捉老鼠的游戏一直在重复上演。
    ① 正视低购买力人群旅游诉求
    以我某位长辈购买过的“越南5日游”600元尾舱价为例,她们一群老姐妹最终人均消费4千左右,带回了一些乳胶枕头和当地特产,她们觉得还是划算的。

    ▲乳胶枕在东南亚割韭菜很好用

    除掉千元左右本无需购买的商品,3000左右能不能做出越南双飞的平价游产品呢?我认为可以,因为老年人不赶大旺季。
    有时候我们走了极端,要不就是低价游,要不就是人均过万的高端定制,其实市场上也需要一些没套路的平价游,这个市场的规模很大。
    戴斌院长曾经撰文“让更多的国民参与到旅游消费的进程中来,游得起,玩得开心,是国家的要求,也是行业的责任。”
    建议政府引导市场端推出大众化的平价游产品,也建议我们同行研发这类产品,正视核心客群的需求,降低吃住标准,保留交通和门票(尤其是老年人必去打卡点),去掉娱乐和购物,把同龄人社交作为核心主题。
    其实这样的产品不难做,甚至就是原来旅行社擅长的,只是被低价游抢走了大众市场,又搞不定高端市场。

    ▲社交是所有人的刚需

    ② 优化旅游绿色GDP指标
    门票经济一直都是各核心旅游目的地的命脉,除了杭州。
    从上至下优化旅游行业更加绿色的KPI指标,才能有的放矢,让当地主管部门引导当地旅游产业往最可持续的方向上去发展。
    在中国台湾省的花莲市,拥有台湾八景之二的太鲁阁和清水断崖,N年来一直没有收过门票,当地也不考核接待人数,但以花莲为首的台湾东部,无疑是岛内旅游观光业发展的典范。

    ▲这么美的地方可惜最近出了个大事

    用好的风景把人吸引来,用好的服务把人留下来,用好的产品让人带回家,政府最终可以从住宿、零售、交通等行业的税收增长中,获得长久的可持续回报。
    景区的出口通道越来越长,购物店越来越多,物价也越来越贵,有没有可能每个景区开设一个政府主导的平价店,类似大城市里的“10元店”?

    ▲景区购物店越来越多

    我们还有多少景区,能买到2元的矿泉水呢?
    政府相关部门的目标调整了,全社会才会随之不往“应试教育”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③ 从重处理购物消费欺诈
    除了源头,在低价游最终变现的终端,也是瓦解这个商业模式的关键环节。
    当然不是说我们市场监管部门工作不够,毕竟工作人员的时间精力都有限,这里再以深圳交通违法管理的办法举一个例。
    使用“深圳交警”公众号或者“随手e拍”小程序,可以举报“违法占用公交车道”,“不排队,乱变线”,“占用应急车道”,“逆向行驶”等多种违法行为。
    ▲随手e拍小程序
    举报审核成功的,举报人会收到微信红包做为奖励。奖励金额从100到2万元不等。
    对旅游消费欺诈商家的监管,可否也变成类似的人民战争,用有奖举报来从末端卡住最终的变现途径呢?

    小结

    大禹治水,疏而不堵。
    低价游的存在有市场需求、产品供应、政府监管各个环节的背后原因。存在即合理,存在这么久的低价游产品,不应该彻底被消灭。
    南京观途旅行的赵勇总结说,任何事情都有它存在的理由,中国旅游市场经过了野蛮生长的二十年,部分游客,尤其是老年游客因为从小生长的环境影响,或多或少存在爱占便宜的心理,并且乐此不疲。
    劣币驱逐良币的时代已经慢慢失去生存的土壤,随着自驾游,定制游,以及游客素质的自我提升,不久的将来,必然是坚守品质旅游的专业人员的市场。
    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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