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年前，有一次去给公社的粮站送过公粮。

       我们两名知青，清晨喝了两碗清稀饭，沒有咸菜，就伸出筷子在桌子上那一碗里，面上布满厚厚黑灰，而中间露出白洞的盐巴里挑点出来，放在稀饭里搅匀一下，不然白味是喝不下去。

       第一次挑重担走这么远的路，年轻人，也没有想这么多，在生产队保管室里称了谷子便上路了。二十几里的下山路，蜿蜒曲折的石板小路，顺着山势，弯弯拐拐，波浪式的下行。这一路走走歇歇，两人终于快走到公社了。

        在临近公社的这个洼地休息之时，我俩坐在担子上商量，粮站在公社下面几里路河边公路旁，已经累了二十里路了，要爬上眼前这个令人生畏的陡坡，还要再走几里路才到达公社粮店，又爬陡坡，又要多绕好几里路，本身就已经是疲惫不堪了，一想到陡坡再绕路就心生畏惧。听说这左手边有条便捷的下山小路，可以节省好几里路程，于是决定干脆就走捷径。

        当走上这条捷径的一段路程之后，才真正见识领教了这段捷径小路，究竟是……。走过一段不太成形的小路后，眼前突然间就连不太成形的小路也立马消失了。半坡上，全是大大小小不等的，表面园顶光滑的石灰岩石。

        此时此刻，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好硬起头皮前进。一旦挑起沉重的担子，踏上这段艰难的石头路后，才真正首次在人生经历中，深刻地体验了什么叫着艰难二字！

         半坡上零乱分布的石头，大小不均，分布也没有规则，高一脚低一脚，大一步又小一步，一会是右脚要拐向左边，左脚又要拐向右边，小心翼翼，怕摔跟斗，扭扭捏捏，心理压力特大，这一担粮食，如果不慎在半坡乱石堆的杂草中损失了，我俩还真的是赔不起！

        乱石堆里，沒法歇脚，沉重的担子压得肩膀生痛，实在是受不了时，站稳脚跟后，双手硬撑着扁担换肩，这段不算太长的艰辛之路，至少换了七八次肩。

        好不容易才艰难的走完这段危险历程，下到公珞上，再挑了几里路到达粮站，将粮食脱手。然后，爬坡几里来到公社街上，到唯一的饭店里坐下，各掏四两粮票，买了四两米饭，然后各炒了两角钱一份，喷喷香的回锅肉。心满意足，挑起空担子，边走边聊，走上了回家的爬坡路。

        次日清晨，别人煮好稀饭，见我与他两人还不起床，就把我俩叫醒，好不容易才睁开双眼，可是，四肢却好像是不属于我的一样，瘫软得一点也不听使唤，心想起床而根本动不了身。直到中午吃白米干饭时，两个人才勉强地起了床。

       究其原因，可能是头天来回四十多里，特别是那段所谓的捷径，过份耗费透支了大量的体力，所以才会有次日瘫软如泥的结果。

文/张文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