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遗失了那颗玻璃心

              文/似水流年

     时隔多年，还会有人记得台湾歌手杨林吗？记得那首《玻璃心》吗？

     “爱人的心是玻璃做的，既已破碎了就难以再愈合，就像那只摔破的吉它，再已听不到那原来的音色。哆 唻 咪 哆 唻 咪，哆 唻 咪 哆 唻”，每次听到这首歌，我心里就有些淡淡的伤感。

     白衣飘飘的90年代，那时盛行用盒带听歌。港台歌手多如牛毛，黄莺莺、凤飞飞、林慧萍、潘越云、蔡琴、齐豫、万芳、张清芳、陈淑桦、张艾嘉、周蕙……举不胜举，各有千秋。有一天，我偶然听到了杨林的歌，从此，我便知道了那眼神无辜、朱唇微張，轻唱着《玻璃心》的女孩。那轻轻柔柔的歌声，像情人在耳畔温柔呢喃，把这首《玻璃心》唱得晶莹剔透，成功开创了玉女偶像风潮，甚至Do Re Mi成了她的注册商标。

     杨林的嗓音甜而不腻，柔而不妖，媚而不俗。尤其是一个人在深夜独处的时候，听着音响里传出的袅袅的呢喃的歌声，能让你浮躁的心一下子回忆到昨日的葱茏岁月。她的歌声就像从山巅水湄归来，唱出沁人心脾、涤荡精神的声音。

     杨林是80年代台湾当红玉女歌手，长相甜美散发出优雅气质，曾唱红《玻璃心》、《把心留住》等经典歌曲，还横跨影歌视三栖，是许多人心中的女神。拥有一半泰雅族血统的她，五官深邃、身材火辣，出道中后期，她稍微转型，以性感妩媚之姿唱出《情人》、《玫瑰情话》等，还推出写真集《纽扣》。

     她的音色清纯透明，甜美鲜丽，自然朴实，很耐人寻味。听她的歌不需要了解太多的音乐元素和表现技巧，每首都易听易懂，简洁明了。

     当时，杨林和职棒选手陈义信谈了4年恋情，最终无疾而终。也许，因而她的嗓音中透露出情感中的卑微，以及为爱的执迷，让人心碎和欲罢不能，依然让人对那首《玻璃心》念念不忘。听她娓娓道来，眼泪不知不觉间，会随着旋律，轻轻地、寂寞地向在爱中每个坚贞的人致敬。每次在ktv点唱这首《玻璃心》，每当熟悉的旋律骤然响起，往昔的回忆一起涌上来，仿佛重回那青涩的少女时代，重回那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情愫，我郑重而虔诚地唱完每一个字，甚至“哆来咪”……

     也许，每个人都有一颗玻璃心。在人生的初始阶段，它就像是一颗透明的水晶球般清澈，但在不断前行的人生旅程中，包容了越来越多的各种各样的东西，变得强大或懦弱，变得宽容或狭隘，变得怜爱或冷漠，始终在我们的心房里跳动着。

     是谁，遗失了那颗玻璃心？

     白居易诗曰：“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是玻璃，还是琉璃，孰易脆？

     其实，“琉璃”二字，是中国的玻璃古称，含蕴着高雅、美丽的特质，流灿生辉。在佛家的语意里，则意味着精神和智慧的澄明了悟。药师如来发愿之愿词：“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暇秽”，是台湾演员杨惠姗创作琉璃的力量源泉。在1400多度的锻烧中，烈焰的杂质更易提炼纯明。因了对琉璃的热爱，从金马影后到琉璃艺术家，她成功完成了华丽转身。

     而杨林，亦如此。

     2003年9月，郑重的一句“请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从杨林口中对唱片公司及媒体说出，象征着风靡20年之久的一代玉女，正式离开了演艺界。遭逢母亲逝世的打击及生活上的压力，杨林选择笃信宗教，受洗成为基督徒。她彻底看清，自己已经与情感无缘，更像是一场自己与自己讲和。于是她开始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绘画当中，也许线条逐渐被勾勒，色彩渐渐被涂满，她才能获得内心的充盈。

     自2000年开始，杨林向知名画家陶文岳习画，并于2003年到2009年间举办了十余次的联展，其中最能象征杨林代表作的便是具个人内心特色的“图钉画”及“数字画”，彼此相互交错的图钉，象征着内心与外表之间的相互矛盾；密密麻麻的数字，象征着内心的百感交集。曾经拥有那颗美丽晶莹的玻璃心，但在尘世的修炼中，从电影演员到画家，她已做到了身如琉璃，内外明澈。

     可是，那首抚慰了多少人纯真年代的《玻璃心》怎能忘记？她的纯、她的真、她的柔、她的那颗玻璃一样明净的心，是别人所不能替代的。

     “让我再一次握你的手，让我再一次亲吻你的脸。顺着我脸庞滑下的是我的泪，在我胸口跳动的是我的心”，齐秦在某次演出中透露，《玻璃心》这首歌是自己年少时一段恋情的缩影，当时自己太年轻，没有处理好那段感情，于是写下这首《玻璃心》，并交杨林首唱，风靡一时。

      这首歌或许对于齐秦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时隔30年后重新演绎，有一种向曾经的自己致意之感。

     其实，何止是爱人的心，尘世里有太多的玻璃易碎品：施华洛水晶、高脚脚杯、花瓶、纯洁、青春、山盟海誓、容颜等，说碎就碎了，就像人到中年，纵然我们无比怀念那些白裙飘飘、衣袂翩然的年代，但自己再穿不进昔日的白裙了，并且白的意味不同了，不复再是那年夏天栀子的白了。

     玻璃心，多么剔透而美的词汇！它伴随着一段少年时纯真的感情，后来开始有了裂痕，空气、灰尘、风沙、欲望慢慢挤进来，玻璃慢慢变成了磨砂，看不清初时的容颜。在最容易相信爱情的年代，谁能保证这颗玻璃心遇见的会是丝绒或者别的温润的什么。只有我心柔软，且自有力量，才能在生活的磨砺中变得坚强起来。

      林清玄曾说过，柔软的心最有力量。唯其柔软，我们才能敏感；唯其柔软，我们才能包容；唯其柔软，我们才能精致；也唯其柔软，我们才能超拔自我，在受伤的时候甚至能包容我们的伤口。也许，无论你是玻璃心，或者水晶心，只要永葆内心的澄澈柔软，都可以百炼成钢。

      也许，仅有一颗玻璃心是不够的，没有人会给你一只可以小心安放玻璃心的丝绒盒子。唯有深藏好那颗玻璃心，不惧风吹雨打，用挫折和磨难淬炼出一颗坚硬的钻石心，才会变得闪耀温暖。在这坚硬的世界里，愿你修得一颗柔软的心。因为，你心柔软，自有力量。

     忽忽昨日，有谁，还会拾到那颗流泪的玻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