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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大顺村【张正武】
    • 流年渲染谁的笑颜 2021-07-22 09:22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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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张正武:涪陵广播电视大学党委委员、副校长,文学教授。中国散文网会员,重庆市作协会员。在《作家》《短篇小说》等刊物发表各类文章百多万字。曾获第二届“作家世界杯”原创散文大赛金奖、第三届“中华情”全国诗歌散文联赛金奖等。著有社科专著《涪陵文化概论》和散文集《人文星空》。

    红色大顺村

        大顺村并不以大闻名,而是以红耀眼,到处涌动着红色基因。大顺村的岁月也不以平顺见长,它曾随半边街的兴衰跌宕起伏,还经历了战乱的血雨腥风。而正是那些激荡的风云,让它在无数次红色浪潮的洗礼中更加光彩照人。

        李蔚如故居修建于清朝晚期。这座面阔五间、通高九米的两楼土木结构四合院,无论土墙还是青瓦,亦或梁柱与廊道,都散发着久远的气息,彰显着那个时代的风情。而大门两边门柱凸出石面上的一副“苔砌倦观群蚁阵,花房嫌听乱蜂衙”对联,却把主人厌恶军阀混战的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好像那一圈高大坚固的院墙,就是用来阻挡时代污泥浊水的。
        站在院落抬头望天,天被缩小了很多。我在想,假如他把肉体和灵魂都禁锢在这里,肯定会成为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怎么能睁眼看世界呢。而事实上,回望那扇敞开的大门,我知道这里只是他象征性的居所,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奔走在门外广阔的天地,并把每一个奋斗的地方,都作为生命最重要的居所——一座沿着追求之路漂泊的流动居所,一座用鲜血和生命捍卫的理想居所,一座闪烁着光芒永不凋零的红色居所。
        流连于故居的每一寸光影中,我一直在仔细探寻他的脚印。我想知道它有什么独特之处,居然能从紧闭的院落,走向广阔无垠的天地,播撒革命火种;又怎能迈出富庶之家的大门,走进贫瘠落后的乡村,开展农民运动。透过岁月斑驳的痕迹,穿梭于时光隧道,最终,我发现,他那些深深浅浅的脚印,之所以能够意气风发地生长开去,是因为有两个风火轮作为动力:一个是真理,闪烁着耀眼光芒;一个是奋斗,喷发出熊熊火焰。他们不仅紧扣大地,为大众而生,而且坚定有力,为民族而歌。他们一方面悲情地触摸着社会血淋淋的伤口,另一方面扫荡着阻碍前行的荆棘,燃烧出一条虽然短暂却无比辉煌的人生大道。
        于是,我终于明白,决定一个人成功与否的关键,并不在于居所的环境,而在于主人的眼光和行为。如果眼里有光,目标高远,他就能照亮黑夜,看到那颗闪亮的明星;如果行动果决,他就能突破局限,奔向星光,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奇怪的是,在这座四方的小院里,有一堵两仗高墙,把院落一分为二,只留一小门相通。也许是主人要把昨天和今天分割开来,让过去的过去,拥抱每一个今朝;也许他要把现实的黑暗和未来的光明分隔开来,埋葬黑夜,追求光明;或许要在两个党派间划清界限,摆脱羁绊,走向新生。
        更让人敬仰的是,自从李蔚如在这里埋下红色种子后,李蔚如五弟李仙舟,外甥陈寿珉和侄子李庆赤,也追寻他的脚步,并以烈士的英名,让李氏家族和这处居所成为一座丰碑,在时光和风雨的雕琢中更加精美。

        走进李蔚如烈士陵园,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在霞光中显得无比红润。
        陵园坐南向北,占地十亩。设有坟墓、墓碑、陈列室、纪念堂、事迹墙及烈士雕像等,它们都在用无声的语言,默默讲述着他的红色故事。于是,时间一长,每朵花都被感染得更加红艳,那些苍松翠柏都流淌着红色的血液。每次驻足,我的双脚都留下红色的印记;每次凝眸,我的双眼都会泛起一股红潮。不多久,我的情感,连同我的灵魂,都被染成红色。
        陵园是国民党地方政府于1942年为他修建的,并立纪念碑一座,呈六棱形,高约八米。碑上按照烈士遗书内容刻“中国国民党党员李蔚如烈士之墓”。1950年,西南军政委员会追认李蔚如为革命烈士,“文革时另题“革命烈士李蔚如同志之墓”。2008年,大顺乡政府投资百多万元重新修缮扩建陵园,并命名为重庆市廉政教育示范基地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由此可见,李蔚如烈士是国共两党共同培养和敬仰的革命烈士,而能赢得两党敬重并为之共建陵园,当然也绝非等闲之辈。他早年留学日本,加入同盟会。1911年参加辛亥重庆起义,任涪陵军政府司令。后历任护国军四川招讨军中将参谋长、四川靖国军参谋长、四川督军参谋长兼讲武堂堂长。192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任国民师范学校校长、涪陵农民自卫军总司令,直到1927年7月英勇就义。
        想象他短暂的人生,仰望着高大的墓碑,在看似不协调中却饱含着深刻的哲理:人生形象的高大与否,不是根据岁月的长短设计的,而是由事业的崇高与卑微决定的。而自我形象的雕塑,也只有以鲜活的血肉作材料,以高尚的灵魂为支柱,才能雕刻出伟岸的雄姿。而环视着这处国共两党共同修建的陵园,我不禁感慨万千。要是当初国民党能以人民利益为重,能为民族大业树碑立传该有多好。虽然历史是过去的现实已成定局,假设毫无意义,但未来却是明天的现实,完全可以精心设计。我想李蔚如烈士地下有知,他也渴望将他的墓碑化着一道彩虹,横跨台湾海峡,让天堑变通途。
        站在直径约六米的墓前,我的意识在现实和过去的落差中激荡着。我留恋于当下平和美好的时光,但也深知它脱胎于过去的峥嵘岁月。而之所以能够凤凰涅槃,自然离不开李蔚如烈士等一大批先驱灵与肉的升华。忽然,一阵春风拂过,我发现那沉寂的陵墓,慢慢苏醒过来。也许它一直都醒着,因为他的灵魂是不朽的,只是众多肉眼凡胎没有发现而已。在我的专注下,它逐渐鲜活起来,如同一个圆润饱满的天下大同梦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五彩光芒。这梦,曾是他的一种执念,一种追求,并以生命的付出誓死捍卫。值得告慰的是,他的梦已经在几代人的汗水和鲜血浇灌下,如他陵墓上的鲜花尽情绽放。    
        突然,我看见李蔚茹烈士急匆匆地从圆形的梦境中走来,我仿佛看见他那颗鲜红的心依然跳动着,把整个美梦都映照得十分耀眼。他惊讶地看着我说:“你为什么在我的梦里徘徊?难道你不知道梦想之外还有梦想吗?你应该脚踏梦的彩云,不断向前飞奔。”我正惊奇地迟疑时,他一把拽住我,想帮我把另一个自己从我的肉体中拯救出来。我没有拒绝,任凭他洗涤我的灵魂,并带我向更高更远的圣地飞翔而去。
        听说,他的棺木是竖着下葬的,不管是遵循他的临终遗言,还是后人所为,都是对他顶天立地的铮铮傲骨的最好纪念,是对他“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英雄气概的顶礼膜拜,是对他无论生死都矢志不渝的革命理想的生动演绎。

        李家祠堂系1924年李蔚如回到涪陵创办四镇乡农民武装和农民运动讲习所时,亲自带头捐资修建的。祠堂坐北向南,呈三合院布局,悬山式房顶,穿逗式梁架。正厅面阔五间,进深八米。整座大院,既高大恢宏,有着北方大院的雄浑之势,又精雕细刻,尽显南方园林优雅风貌。
        行走在李家祠堂,我好像走进了一个久远的梦。这里的一切都被漫长的时光浸染过,像一位古稀老人,表情凝重,满脸风霜。不管是屋顶层层叠叠的瓦片,还是院坝平躺沉睡的石板,或是雕刻精美的人物花鸟,它们都安静而孤独地待在各自的梦里,并让自己的梦也越来越古老。我生怕惊扰这漫长的梦,轻手轻脚地慢步在梦境,窥探着他们久远的秘密。
        但走着走着,我的心却在曼妙的脚步中激越起来。特别是来到当年农民运动讲习所的大厅时,看着古朴的桌凳,我仿佛看到许多仁人志士正坐在那里,虔诚地聆听着李蔚茹给他们描绘的梦境。我不敢走上讲台,觉得自己轻飘的双脚和浮躁的心,不配拥有那片圣地。我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来,我想在这静谧的梦中聆听李蔚茹那铿锵有力的声音。
        时值1927年6月24日,涪陵县第一届农民代表大会在此召开,原四川第一个县级农民协会也在此诞生。在会上,李蔚如正滔滔不绝地讲着,而且每句话都十分火热,温暖着每个代表的心扉。听着听着,我也被他的话深深感染,觉得他的话温度越来越高,继而燃烧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然而从祠堂飘出去,在大顺村熊熊燃烧起来,再蔓延开去。
        我终于明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道理。因为它是靠无数鲜血作燃料的,是靠不朽灵魂作助燃剂的。此时,我的眼前一片血红,如红色的火焰,炙烤着我的魂灵,直到把我身上残留的污秽统统焚烧,让我现实的梦与先烈的梦完美如瑕的融为一体,继而融进一片红色海洋般的梦境五彩斑斓。

        在烈士陵园正对面,建有两楼一底的四镇乡农民运动纪念馆。主要内容包括前言、四镇乡农民运动、四镇乡农民运动主要历史人物、四镇乡后续的革命斗争四个单元。一条红彤彤的四镇乡农民运动革命历史脉络上,闪烁着以李蔚如为代表的革命烈士的高大身影,回荡着“打倒土豪劣绅”的呐喊声。而一面面鲜血染红的旗帜,历经近百年风雨,依然鲜艳欲滴。
        在烈士陵园附近,有李蔚如于1924年经多方筹资,在原有一所私塾的基础上新建的“更新小学”并任校长。他还亲自为学校写了校歌:“历史步步的推进,苦难的社会已陨沉。我们同舟共济,向那无边学海前进,高举革命大旗,促进社会的更新。”于是,在铿锵有力的校歌声中,一批批革命人才从这里走出,让红色的信念染红走过的山水。
        在更新小学以北百米处,有解放军烈士纪念碑。墓地占地三亩,纪念场地三百平方米。1950年1月23日,当40多名解放军战士分赴大顺、明家、增福等乡开展征粮宣传活动时,遭到反革命组织围攻袭击,23位同志英勇牺牲。由于当时处在战乱,征粮队员由各师抽调组成,相处时间短,没有记载各位牺牲官兵的姓名,他们便成为了无名烈士。但他们永远有一个闪亮的光荣称号,那就是:英雄!他们的血也没有白流,不仅为大顺增添了一抹鲜艳的色彩,也和千千万万牺牲的官兵一起,共同塑造了西南大解放的丰碑。
        突然,抬眼望去,我觉得大顺村很大。这里有红色的大故事、大英豪、大心胸、大气魄。我的双眼难以穷极它红色的海洋,我的双脚难以丈量它红色的土地。这时,我发现大顺村也的确大顺,因为有先烈保佑,有勤劳子民守护,所以它能顺风顺水顺人心。于是,在顺势而为中,他们走过的路,不仅能生发崇高的信仰,还能茁壮出丰满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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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袁世乾 版主 2021-08-10 13:16 13:161楼
      欣赏了,好散文,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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