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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艳琴:​血色葫芦丝(小说)
    • 主要是耍哈 2021-10-09 19:54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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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


    血色葫芦丝
    周艳琴

    一个夏日,我处理完家务,信手翻开一本闲书,正准备来闲闲地享受岁月静好,突然,窗外飘来一阵断断续续“哞——哞——哞”“噗——噗——噗”的声音。仔细听来,好像对面楼上有人吹葫芦丝。那声音,一会儿像牛吭,一会儿像放屁,忽高忽低,呕哑嘲哳难为听;搅得人心神不宁。更让人气愤的是,那不成曲调的“曲调”竟然是《月光下的凤尾竹》和《山楂树》!这是我凭着多年来对这两首歌的敏感才听出来的。天啦!这样的吹奏岂不是对两首歌的亵渎吗?
    吹得不堪入耳的,你少吹一会儿别人也能容忍,可你接二天连三天地吹,从早8:30到11:30,下午2:30到5:30,晚上还加班6:30到8:30。没完没了的噪音没完没了地造,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噪音刺激得我坐立不安,恶心欲吐,实在受不了你如此糟蹋、毁坏我喜欢的歌。我找保安投诉。保安说:他没在早8点前、午休时段、晚9点后,并没给您造成行为上的伤害,不算扰民。我说:孩子既然这么喜欢,家长为什么不给报个班,让他去系统学习?就听之任之他跑野马?这不废了吗?保安说:您说得很有道理,您自己去协调协调吧,我们不好出面。

    我决定去会会这位葫芦丝演奏家和他的家长,便在小区里描摹聒噪声,暗问吹者谁,几个带娃坐摇摇车的阿姨摇摇头。我准备进这栋楼里去搜那锁定的几家,刚到楼道口,遇见打扫楼道的清洁工开门出来。我问:您知道吹葫芦丝的是哪一家吗?她一脸茫然:不知道,没听见。我说:怎么会呢?难道我耳朵出了问题?待静下来,那声音确乎没了。
    就在我准备随清洁工一道离开时,楼道里一中年男子推轮椅出来,我们赶紧帮他把轮椅扶到路边,中年男子和轮椅上的白发老太连声谢谢。待他把车开过来,打开车门,我们又一起把白发老太和轮椅送上车。白发老太摇晃着无力的手,笑成一朵菊花,说谢谢的嘴角似有血痕。
    没抓到现行,只好作罢。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葫芦丝除了周末两天休息外,周一到周五,每天按点吹响,按点停下。半月后,我感觉他吹得没那么刺耳了,吹奏中虽断断续续,但似乎熟练多了,轻柔多了,每首歌的间歇时间渐渐长了,吹奏时似有感情投入,如泣如诉地。人家爱吹就吹吧,没有违法违纪,咱无权干涉。
    既然无法改变别人,就改变自己吧。人是适应能力很强的动物,此话不假。我曾在火车站旁住过几年,每晚火车隆隆,经几天磨合后也能睡得死死地;再说,你又不是皇上,没人为了你命令一群人拿着扫把去赶树上的知了;也没人能赶走这树上的蝉鸣,除非把树砍了,谁会呢?尤其当你读了法国著名作家法布尔的小说《昆虫记》,了解了“四年的地下苦干,换来一个月在阳光下的欢乐,这就是蝉的生活”,也会同情蝉歌颂蝉,不仅不会责备成年的蝉儿发狂般地高唱凯歌,还会吟诵唐代诗人虞世南的“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的诗句。

    我的耳朵经过四个多星期地磨练后,能与这种葫芦丝的吹奏声和平共处了。哪知他却一连三天地没按点吹响,我不知怎地又不习惯了,胡乱猜想:可能是家长带去培训班了吧。我总感觉像少了什么似的在窗前徘徊,无意间发现对面楼道口围着一些人,还有几个人在往楼前的货车上放东西。不爱凑热闹的我也鬼使神差地跑过去,见那货车杂物中,一支血色葫芦丝很抢眼。一个小男孩跑过来:阿姨,请您把那个葫芦丝拿给我,这是我奶奶吹过的。
    有人在读楼道口贴的一封《致歉信》——
    可敬的芳邻们,吵扰你们多日,谢谢你们!是你们的包容,陪我走过了人生的最后时光。我与大家素不相识,可你们没有一个来阻扰我……
    我妈在澜沧江边的凤尾竹林里生下我。走在我前面的两任丈夫都会吹葫芦丝,可他们只会吹《月光下的凤尾竹》。我比他们厉害,还会吹《山楂树》(笑脸):“两个青年等我在山楂树两旁。哦 ,可爱的山楂树你为何要发愁?最勇敢最可爱呀到底是哪一个,亲爱的山楂树呀请你告诉我……”
    我不忍听完,已泪流满面……
      

    周艳琴,湖北省宜都市人。有《国学读本》《胡敌传奇》《胡敌故事》等书出版,有长篇小说《孤鸿一片影》曾在网站上连载,有短篇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教研论文散见各刊和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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