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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益君:老家门前柿子黄
    • ssscv1 2019-10-14 10:48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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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家门前柿子黄

    (外两篇)

    /魏益君

     

    秋渐渐深了,满树的柿子又熟成了黄色的小灯笼,这时,我总会想起爷爷,想起乡下老家门前的两棵柿子树。

    从我记事起,那两棵柿子树就站在老宅的门口,经风经雨,发枝展叶。夏天,满树的叶子蓊蓊郁郁,遮挡烈日,形成一块舒服的阴凉;秋天,黄色的柿子挂满枝头,映出秋的颜色。

    柿子树是爷爷年轻的时候栽植的。据说,爷爷特别爱吃柿子,因而那两棵柿子树就成了爷爷的宝贝。随着岁月的更替,柿子树在爷爷的精心养护下长高长粗,枝繁叶茂。夏天的晚上,爷爷和一家人在树下乘凉,树影婆娑,摇碎一地月光,把一家人的笑声也摇得无比生动。当满树的柿子由青变黄,爷爷就经常站在树下,仰脸瞧着,眼睛眯成一条缝。

    柿子熟了的时候,爷爷把摘下的第一篮柿子分给左邻右舍,送给我们这些小孩子们尝鲜。剥开黄色的柿子皮,露出鲜美的果肉,看着就让人馋涎欲滴。可我并不怎么喜欢吃,我吃不惯那甜中带涩的味道。摘下的柿子吃不完,爷爷就把柿子做成柿饼。每天,爷爷在门前翻弄着那些柿子,直到晾晒出白色的柿子霜,才装袋收存。

    那时,农村的孩子大都很野,上墙爬树是常有的事,我也一样,经常约着村里的伙伴小猴子,在门前的两棵柿子树上比赛爬树。那年夏天,我和小猴子各自爬上两棵柿子树,因为互不服气,就在树上争吵起来,猴子摘下一个青色的柿子投向我,我摘下一枚还击他,一来二去,树下就落了满地的青色柿子。这时,母亲在树下高喊:“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柿子树可是你爷爷的命根子!”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赶紧溜下树,落荒而逃。

    闯了那么大的祸,天黑了我也不敢回家。家里人急坏了,最后还是爷爷在水库边的废瓜棚里找到我。本以为爷爷会打我一顿,爷爷没有,只是边带着我回家边说:“以后可不能糟蹋柿子树了,柿子树可是救过爷爷的命啊。那年挨饿,就是两袋柿子饼让爷爷度过春荒!”

    我这才知道,爷爷为什么如此喜欢柿子。

    后来的一件事,让我对柿子有了别样的感情。

    那年我到县城读书,冬天感冒引发咳嗽,半个多月不见好。咳得我嗓子发干,又酸又疼。一天,爷爷专程从乡下赶来,送给我一小袋白色的粉末。我问爷爷这是什么,爷爷说这是柿子霜,能治你的咳嗽。说也奇怪,自从喝了爷爷送的柿子霜,咳嗽第二天就见轻了,两天以后全好了。

    从那以后,我也喜欢上了柿子,每年柿子熟了的时候,我也去尝个鲜,吃一口涩涩的、甜甜的柿子,那么的爽心爽口。

    那年秋天,正是柿子熟了的时候,爷爷走了。爷爷临终前,眼睛一直望向大门外的两棵柿子树,我赶紧跑去摘了几个送给爷爷。爷爷就那么陶醉地抱着几个黄澄澄柿子,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而今,两棵柿子树越来越老,随着岁月的交替,断了老枝,又发新绿,到了秋天,依然是硕果满枝。每年,当柿子熟了的时候,我总会走向两棵柿子树,去品尝柿子的味道,咀嚼逝去的时光…… 

    背着父亲过“重阳”


       人生有许多的美好往事,让我自豪和珍藏的,是1996年重阳节背着父亲登高爬山。至今,老父亲还念念不忘,我也引以为荣。

    那年秋天,本就体弱的父亲身体一直发烧,打什么针都不管用,烧一直不退,到县里医院检查,也不能定性。最后到市人民医院确诊了:结核性胸透漏。手术后,住了将近一个月的院,依然是不能正常行走。出院时,已近九九重阳。我问父亲今年的老人节想怎么过,父亲说,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病房里憋了一个月,就想回家爬爬香山,到山顶透透气,可惜我这病弱的身子,只能梦游香山了。

    父亲说的香山,并非北京的香山,而是我们村子东面的一座山,山虽然不高,但植被茂密,尤其满山的五角枫树,到了秋天漫山红遍,层林尽染。或许正是如此,才被当地人称其为香山吧。

    重阳节那天,我和爱人买了一些礼物早早地回到乡下,陪父亲过重阳节。看我们到来,父亲高兴异常,嗔怪我们不应该买那么多东西,说看到我们就已经很高兴了,病也好了大半。

    说话间,我问父亲,您不是想爬香山吗,我们陪您爬山吧,重阳登高,幸福吉祥。父亲听了笑笑说,我这把身子骨,走几步都喘得要命,不去了。爱人也帮腔,就是不爬山,我们推您到山脚下,透透新鲜空气也好啊。看我们这么热心,父亲不好推辞,依了我们。

    村子离香山仅有一里地,不一会就到了山下。因为重阳节,因为山顶上有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庙,前来登高祈福的人就多了起来。望着三三两两登高爬山的人们,父亲眼中充满羡慕。

    我蹲下身子说,爸,您看,今年的五角枫红得多好看,我背着您,咱也登高赏秋,进香求福。父亲一愣,说,你背我爬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说,小时候我不知道骑在您的脖子上爬了多少回香山,现在您身体不便了,我背您一回还不应该吗。说着,不容分说,就背起了父亲。

    父亲还要挣脱,爱人也说,您就让他尽尽孝道吧,这几天就盘算着要背您登高呢。看我们两口子如此执着,父亲就不再说什么。

    我背着父亲沿蜿蜒的山路一路小跑着,引得进山的行人纷纷观望。每走一段,父亲就要下来说看会山景,我知道那是怕我太累。其实沿路的风景也的确不错,红透的枫叶在秋风里招摇,满地的山菊花一片金黄,映出秋的颜色。

    最费力的就是那段陡峭的石阶了,我背着父亲躬身前行,爱人在后面推着父亲。一口气爬上石阶,前面就是平整的山顶了。

    红色的寺庙在绿树掩映里香烟袅袅,爱人说,咱也去烧香求福吧,父亲摇摇头,没有去进香,而是来到山顶上那棵百年枫树下,眺望着远方,凝神思索。少顷,父亲回身看着我们说了这样一段话:我不去祈祷神仙的保佑,有你们这样孝顺的儿女,就是我的福气!

    下山时,多日沉默少语言的父亲,居然哼起了山歌,歌声在山间回响,透着甜蜜与幸福…… 

    月饼里的淡淡秋愁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又逢中秋,我又闻到了月饼的香味,想起了当年母亲自己制作的那个月饼,心中,便弥漫起淡淡的秋愁。

    我的记忆里,中秋节对于农村并不隆重,秋收秋种,人们忙碌在收获里,耕种在田间里。在意的人家能吃顿水饺和月饼,大多数家境不好的人家忽略了这个节日。我们家就是这样,七口之家,父亲身体不好,只有母亲和姐姐是田间的劳力。

    那年暑假开学,没多久就到了中秋节。那天,村里的二胖拿着月饼到学校显摆。二胖他爹在县城上班,算是村里有钱的人家。月饼的香味把我们馋的不行,中午放学后回家,看母亲正在院子里翻晒大豆,我说:“今天中秋节,咱们家也吃月饼吧。二胖他们家都吃月饼了,真香!”

    母亲看看我,好像很是愕然,尔后头也不抬地说:“二胖他爹吃工资的,可咱家没钱,月饼很贵啊。”

    想到月饼那浓浓的香气,我较真说:“人家过节都吃月饼,就咱家哭穷,玉米、大豆、高粱,卖了不都是钱吗?”

    母亲看我这样,停下手里的活,愁苦地说:“孩子,你知道什么,虽说是秋天收成了,可粮食能不能接济到来年春上,还不知道呢。你爹有病,常年吃药,那得花钱啊。一家人口一家天,咱跟人家不一样。”

    听着母亲的话,我不再说什么,低头边走边嘟囔:“我就想吃回月饼!”

    晚上放学回家,弟弟妹妹们就跑来告诉我说,咱家有月饼吃了。我赶紧跑进屋,桌子上,几个黄灿灿的月饼摆放在盘子里。我回身看看母亲,母亲笑着说:“咱自己做的,尝尝好吃吗。”

    我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虽然没有二胖他们家的月饼酥软得掉渣,但是很甜很香。

    母亲做的月饼用白糖和面,里面放了核桃,花生,杏仁等,这些都是我们家有的。月饼大小不一,形状还不规则,但吃着却很香。

    看我吃得香甜,母亲就柔情地说:“以后每年都让你们吃上月饼。”

    母亲的话让我一阵神伤,弟弟妹妹们或许只吃出了月饼的香甜,只有我吃出了别样的味道,一种秋天的愁绪。

    果真,后来每年我们都吃上了月饼,母亲自制的月饼。每吃一回月饼,就添一份秋愁,就有了一份对这个家庭的担当。

    再后来,日子好了,月饼的样式也五花八门,但不论月饼怎样翻新,每吃一回,我就会想到农村人家对秋收的期盼和对日子的算计,吃出的仍然是淡淡的秋愁……

     

    作者简介:魏益君,山东省临沂市平邑县人,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人民日报》、《大众日报》、《散文选刊》、《中国铁路文艺》、《中国作家》等报刊。有作品入选各种年度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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