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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马庄驻村记
2023-08-07 19:20:10 140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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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马庄田间一景。

    村民周小红在大棚里打理阳光玫瑰葡萄。

    本报记者 石 畅摄

    丁马庄村民在为阳光玫瑰葡萄打包装袋。

    卞红振摄

      看雨不是雨

      返京第二天,突如其来的雨,一扫持续多日的燥热,送来几许凉意。窗外,雨下得紧,不禁挂念起千里之外的一个小村子——丁马庄。

      丁马庄村位于河南省虞城县东北部,是镇里固乡15个行政村之一,有3个自然村,紧靠安徽省砀山县。这里没有地理区位优势,农业仍占经济主导地位。6月26日至7月11日,我在那里接受为期半个月的驻村学习教育和实践锻炼。

      “农业,看天吃饭。相比于旱,更怕涝。”村干部李金付的这句话一直盘桓脑海。

      为什么不怕旱?原来,这里建成了高标准农田1050亩,田间地头都建有配套设施。旱的时候,接上水管就从深井里取水浇灌。而至于涝,就不好说了。如果连下几天大雨,再好的排水系统,都会面临很大压力。

      2020年到2022年,虞城连续3年多雨。村民卞大哥说,前两年的雨淹了他家的4亩玉米地,“只收了100斤棒子。”

      “每年乡里都动员村民购买农业保险,每亩地村民自己掏8块多钱就行。”李金付说出了解决办法。但仍有一些村民防风险意识不够强,不愿意掏钱。

      7月3日晚9点,风雨大作。“走,下地看看?”我试探着问。于是李金付带着我们开车去巡田,去了坑洼田地、村中坑塘,看看是否有水排不出去,又看看这两年在地边新挖的沟渠效果如何。还好,急促的雨水在沟里汇集,往远处流。

      洪河是沟渠流水的尽头。向西开车一直到了汪厂村,又向南绕过常洼村,掉头向东到了洪河张三楼村水闸。这时,雨下了一个半小时。打开手机手电筒,只见水闸上下水位落差已达一米半,而正常的落差区间是70厘米到1米左右。远处,水闸上游水面离地面只有约半米。

      晚11点,雨小了下来。李金付才稍显轻松。

      第二天,虞城县的气象信息快报显示,丁马庄所在的镇里固乡,昨晚下雨112.5毫米。而这里年降水量700多,两小时下了全年降水量的1/7。同时,天气预报显示,下一周都是小雨。

      7月4日一早,我们又去巡村,看看田间积水。3个自然村的村民仿佛紧急集合一般,都来到自家地头看有没有受涝。村民李玉兴的三轮车停在地头,他家的田地地势较低,正准备放管子把积水往坑塘中排。一处路北通向路南沟渠的排水管堵了,村干部周方印干脆光着脚踩着泥,和村民一起拿起铁锹挖。

      昨晚去过的洪河张三楼村水闸,附近多个村的干部也聚到这里,“来看看河里的水多不多”。一直等到水闸渐渐开启、水位一点点降下去,才放心离去。汪厂村再往西的丁楼村,因为田里的积水排不出去,调来了挖掘机……

      虽说丁马庄那场雨已经过去了20多天,当时的一幕幕场景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返京第二天是7月12日,正是先前天气预报说的“下一周”——整周雨,丁马庄的雨下得紧不紧?我赶紧拨通了李金付的微信语音……

      阳光玫瑰

      阳光玫瑰,听说很贵。没想到丁马庄就有的种。

      5年前,丁马庄引种了50亩阳光玫瑰葡萄,2022年卖了100万元,今年果子结得更好。驻村两周,阳光玫瑰成了我对丁马庄最大的兴趣点。

      驻村第三天一大早,我来到“阳光玫瑰园”,正好赶上锄草。听地里的村民说,就在前一周,云南的农技师带着9个人来技术支援,对葡萄疏果。

      走在葡萄藤间,“七妹1980”“小吴1910”“二妹1612”……钢架上用记号笔书写的字迹清晰可见。为村集体打理这50亩阳光玫瑰的村民卞红振说:“这是云南来的人修剪每排葡萄的串数,剪一串要1块2毛钱。”

      “咱自己不能干?”

      “请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品质才能搞上去。云南那边有经验。如果不把多余的果粒剪掉,葡萄长大后就挤裂了,卖相不好,甜度也上不来。”卞红振说,“我们的葡萄长成后,每粒能有矿泉水瓶盖那么大。”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这句话一直回荡在耳边,让我不禁想起刚到丁马庄那天和村支书卞振强的对话。

      6月26日,抵达丁马庄的下午。在村委会,卞振强打开了话匣子:“这里虽然叫丁马庄,但没有姓丁的,姓马的也少。”他历数从与河南省农科院合作试点种植的高产富硒小麦,到村里的扶贫车间;从村里高考考得咋样,到发展“总部经济”为村集体带来的变化……

      忽然,卞振强蹦出一句:“产业振兴和人才振兴,究竟哪个更重要?”

      这是卞振强某次外出学习时分组辩论赛的题目。当时,参加学习的全国各地的村支书说起每个村的情况滔滔不绝,原定1小时的辩论硬生生辩了两个多小时,到最后也没决出胜负。

      卞振强对这个辩论题目有自己的见解:“要我说,无论是产业的引入,还是人才的加盟,首先得有路。”2017年被选为村支书后,卞振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修路。

      有了路,阳光玫瑰葡萄和云南的农技师顺路而来,种出的葡萄沿路而去,这几年一来二去,村民挣钱了,技术也学到了。

      7月2日下午,卞红振又从河南省商丘市请来了专注葡萄种植的北农华公司的一对夫妇。

      卡尺、电子秤……他们亮出家伙,我惊了一下,“咋这么精细呢?”后来才知道,这是要通过果子的大小,来判断阳光玫瑰是否进入二次膨胀期,推断何时需要给果实套袋。

      种苗、养树、修剪果型、施水肥、浇水降温、防虫防鸟、套袋……比起种粮食,葡萄打理起来费的功夫大多了。有句话说得对:“葡萄好吃树难栽,不下功夫叶难在。”

      虽然辛苦,但是收益非常可观。“一亩4000斤葡萄,11块钱1斤,雇人、水肥投入一亩地大概1万多块钱,纯利润2万多块钱。50亩,纯利润就是100万。”卞红振算起了账。

      在村集体带动下,卞红振和村民周小红,甚至周边一些村庄的人也跟着种上了阳光玫瑰。卞红振7亩,周小红3亩。为了照顾葡萄,周小红干脆住在了大棚入口处,烧水做饭都在那儿。“气温30度以上的时候,还得给葡萄浇水降温。一般中午浇。今天温度不高,不用。”周小红对我说。

      第二天中午,烈日当空,估摸着该给葡萄浇水了。我跑去大棚找周小红,想给他帮帮忙。谁知,周小红拉一下电闸,葡萄藤蔓下的管子就滋出水来。

      “真方便!”我心想。

      7月10日,两周的驻村到了尾声,赶上为阳光玫瑰套袋。我也抓起一把袋子,跟着套了起来。没一会儿,汗水就湿透了衣背。

      当天,10多名村民来到“阳光玫瑰园”为葡萄套袋,8万串要在5天内完成。等到中秋前后葡萄熟了,商贩就会来收购。套袋这种工作实行计件制,1个1毛钱,一天能有接近200元的收入。村民土地流转后,可以到村集体的产业打工,按天计算,80元到200元不等。

      “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勤励,草懒”,北农华那对夫妇讲的话,丁马庄种葡萄的人最能理解。

      框架与细节

      驻村期间,丁马庄村派人把获得的“河南省卫生村”牌子拿了回来,村室的荣誉墙上又多了一块牌子。“五星党支部”“基层党建示范村”“先进行政村”……这些年,丁马庄村建强支部班子、发展特色产业、改善人居环境,大力推进乡村振兴,接连获得了许多荣誉。

      丁马庄的路走对了,但村干部没闲着,不断在细节上下功夫。

      比如修路。现在,丁马庄的3个自然村之间、每家每户门前都有了硬化路。可“大路”已经修好,“小路”还需要完善。

      6月28日,在前往村室的路上遇上丁马庄村樊楼自然村的张二记老两口。他们开着电动三轮车正要去办事,在村室前的拐角碰上了李金付。

      “俺村西头的路还修吗?”

      “修!”

      “管管管管!”(当地话,表示“行”)说着,张二记老两口拐了过去。

      张二记口中的这段路,是条“小路”。如果有了这段路,张二记他们家往来地里就更方便。

      村两委今年3月2日的会议记录里,写着下一步修路的计划:“周小庄长513米、宽3.5米,樊楼村长905米、宽3.5米,污水管道1545米……以上项目已报上级部门,实施后能带动脱贫户、监测户和一般农户进行产业发展、提高收入、方便出行,污水能及时排出。”

      张二记老两口关心的那段路,就在此次修建计划之列。

      让丁马庄村引以为傲的阳光玫瑰,也面临着升级换代。

      现在全国各地都在种阳光玫瑰,价格肯定往下走,丁马庄的阳光玫瑰还能获得预期收益吗?

      “还是能卖上价的。我们做的是精品果,请专业团队疏果、剪果型。”卞红振说,村里还有两间冷库,方便葡萄的储存和运输。

      正聊着,卞红振拿出手机,“看,这是我们去年打包装箱的照片。”照片里的葡萄品相很好。冷库、便捷的物流,一定程度上也能弥补种植阳光葡萄稍晚的短板。

      阳光玫瑰的“甜”,丁马庄人尝到了。既然坚持搞葡萄种植,那就继续引进新的品种。这一次,丁马庄看上了冰葡玉。

      卞振强、李金付和卞红振接连去湖北武汉、河南平顶山等地寻找新品种,直到今年初在江苏连云港看中了冰葡玉,但当时不是果实成熟的季节。卞振强打算收获的时候,带人再去一趟,“好的话,就引进来”。这一次,希望丁马庄能站上葡萄新品种的风口。

      四通八达的硬化路,小有成绩的特色产业,反映出丁马庄的发展变化,也让我看到这个豫东边远村落奋发有为的进取姿态。

      这几年,在村集体的帮助下,脱贫户、监测户的日子也好过不少。

      一天,李金付带我去拜访村里的脱贫户。现年75岁的吕春轩,家里只有一间平房和简易搭出来的厨房。进了院、迈进屋,当中是一口锅。那是下午4点半,锅里剩了些豇豆角煮的宽面条,上面漂了点辣椒油——这是午饭吃剩的,也是他和老伴的晚饭。

      吕春轩之前跟人去上海做些园林绿化的活,一天50块,一年能挣1万来块钱。后来查出冠心病,得看病、吃药,就没在上海待了。

      说起看病,吕春轩说:“村里给办了低保,还有合作医疗,前段时间看病花了1万多。”

      为了帮助吕春轩,村里给他提供了打扫卫生的公益岗位,1年能有3000元的收入。“感谢共产党、感谢村干部,(葡萄棚里)有活的时候,大队每天还给80块。”吕春轩接着说,“现在自己能养活自己。”

      正聊着,吕春轩的老伴从地里回来,拾了点马蜂菜。她前两天去地里,一不留神,碰到木头茬子上。当时没注意,后来流脓了,才意识到腿上扎进了木刺。

      “你消毒的时候从里往外。”在卫生学校读过书的李金付看到大娘的伤口,为大娘一圈圈涂起碘伏。

      ……

      驻村那两周,正是酷热时,一早一晚大家才出门干活或在家门口闲坐。生怕自己穿得太正式,我换上短裤、穿着拖鞋,操着一口苏北、鲁南的口音装老乡,去找乡亲聊天。

      “上哪转都没有土路,好着嘞。”周爱明老伴儿一脸淳朴的笑;在村里一处胡同口,两个大娘边聊天边给附近的厂子组装钢卷尺的手腕带,“装一个一毛钱,每天能挣七八块钱”;在村北头,贾大哥向东北边指着,“去年春天村集体挖通的那条东西向的沟,把好几百亩地保住了”……

      闲言话语中,尽是乡亲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我也相信丁马庄的乡亲们日子会越过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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