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贡问孔子,我这里有块美玉,是把它藏在柜子里呢?还是找个识货的卖了?
孔子说,卖吧,卖吧,我也在等识货的人来买呢。
“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帝王不用,卖与识家;识家不用,仗义行侠。"
这大概就是自古至今“文学圈”的鄙视链了吧。
1 武汉文联
2023年10月8日,第28届釜山国际电影节。
辛爽戴着一只黑色套头帽,走上“2023亚洲内容大奖&全球流媒体大奖”颁奖台,他作为本届最佳导演奖获得者,说了一句饶有诗意的获奖感言:
“我们把火车从遥远的桦林开到了美丽的釜山。”
众所周知,《漫长的季节》就是这列火车,它成为豆瓣5年内国产剧评分最高,斩获了此项大奖。众所不周知的是,《漫长的季节》背后,有一位东北青年作家为这部剧增添许多“文学性”。
这个人,就是班宇。而《漫长的季节》,本来是他2002年发布在《十月》上的一篇小说。辛爽喜欢这个名字,于是被“借”来了。
文学圈近些年比较眷顾东北作家,如班宇、郑执、双雪涛,被称为“东北文艺复兴三杰”,堪比上世纪的“文学陕军”。班宇的《冬泳》、郑执的《仙症》、双雪涛《平原上的摩西》,用文字直指东北的伤痕:铁西区往事。
双雪涛上过《朗读者》,最早走入大众媒体,央视为其名气背书;郑执上过《岛屿读书》,为余华、苏童、程永新等掌过勺,也算完成了综艺首秀;而班宇的出圈,却是大众关心的话题“事业编”:
“
10月14日,武汉市文联发布的《武汉市文学艺术理论研究所(芳草杂志社)2023年度专项招聘综合成绩公告》显示,班宇、陈春成、王苏辛位列第一、第二、第三名,成功考编上岸。而另一名青年作家刘雪婷(笔名淡豹)名列第四,遗憾落选,留给她的,或许是:再战一年。
”
与班宇的影视剧爆火不同,陈春成是豆瓣文艺青年推火的。他早年就是事业编,在泉州一家植物园工作,大有“扫地僧”的气质。陈春成凭借《夜晚的潜水艇》迅速成名,细腻舒坦的笔法,加上浪漫虚幻的想象力,使得他的风格呈现出一种“异质性”,大受热捧。
2021年10月28日,陈春成获得宝珀理想国文学奖首奖,他说:“每一位作家都应该有一种‘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的意思,我只能这么写,非写不可,非如此写不可。”之后,他就考编了。
在中国,著名作家几乎都是“事业编”。莫言,以前是部队文职,后来又是作协副主席,还是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铁凝是现在的中国文联主席,还是中央常委;贾平凹也是作协副主席,还是陕西作协主席;王蒙做过文化部长,享受“人民艺术家”称号;余华、苏童、刘心武、张贤亮、格非、毕飞宇等等,都是作协的副主席、委员等等。
原则上来说,你想成为作家,必须要有作家证;想要有作家证,你就得进作协。因此,班宇们这些当代青年作家,进入文联是很正常的,而且是必经之路。
这个现象的产生,得追溯到上个世纪去。
2 延安文艺
1942年的延安,刚刚经历了一场“整风运动”。紧随其后,就来了一场“文艺为什么”的大讨论。
当年,陕北当地流行一句顺口溜:“戏剧系装疯卖傻,音乐系呼爹喊妈,美术系不知画啥,文学系写的啥,一满解不下。”
暗指鲁迅艺术学院的“洋包子”,只搞自己的小圈圈,而创作不出为人民群众所欣赏的文艺作品。当时,《解放日报》发表了王实味的《野百合花》、丁玲的《三八节有感》、艾青的《了解作家 尊重作家》、罗烽的《还是杂文时代》等,言语之间有些针锋相对。
正如1942年3月12日奚如的《一点意见》所说:“延安文艺界表面上似乎是天下太平的,但彼此在背地里,朋友间,却常常像村姑似的互相诽谤,互相攻击;各自为是,刻骨相轻。显然的,这里存在着许多待解决的问题,如对文学理论的见解、作品的看法,以及作家之间正常的关系,等等。”
不知道谁把这股风刮到了毛教员的耳朵边,开始让他老人家也思考起了这一问题。于是,毛教员发出了100多张粉红色的请柬,邀请了当时延安最有名的作家和艺术家。
5月2日,延安文艺座谈会第一次会议。在杨家岭中央办公厅楼前,毛教员发表了一场关于文艺问题的讲话,他谈到:
“我们知识分子出身的文艺工作者,要使自己的作品为群众所欢迎,就得把自己的思想感情来一个变化,来一番改造。没有这个变化,没有这个改造,什么事情都是做不好的,都是格格不入的。”
讲话完毕,毛教员首先请萧军来谈谈想法,丁玲打圆场说,“萧军是学炮兵的,你先打头炮吧。”萧军是萧红的前夫哥,也是鲁迅的弟子,他站起来直截了当地说:
“红莲、白藕、绿叶是一家;儒家、道家、释家也是一家;党内人士、非党人士、进步人士是一家;政治、军事、文艺也是一家。虽说是一家,但他们的辈分是平等的,谁也不能领导谁……”
他拿起大白瓷缸,喝了一口水,又补充道:“作家要有自由,作家是独立的,鲁迅在广州就不受哪一个党哪一个组织的指挥。”
话音刚落,就受到了胡乔木的反对,他说:“文艺界需要组织,鲁迅当时没受到组织的领导是不足,不是他的光荣。归根到底,是党要不要领导文艺,能不能领导文艺的问题。”
会后,毛教员请胡乔木到家吃饭,并说了一句:“祝贺开展了斗争。”
5月16日,延安文艺座谈会举行第二次会议。毛教员和朱老总参会,两人都已倾听为主。丁玲在会上做了检讨性发言,称自己还得脱胎换骨地改造;“民众剧团”的负责人柯仲平说,要走通俗化道路;欧阳山尊也表示文艺要为部队、为老百姓服务。
只有萧军依然坚持己见,他说,“你们共产党现在又开文艺座谈会,又整什么‘三风’,将来你们还会整‘四风’‘五风’‘六风’。”毛教员笑而不语。
5月23日,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了最后一次会议。朱老总针对艾青《了解作家,尊重作家》里的“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特别提出——
有人引用李白“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的诗句,现在的“韩荆州”是谁呢?就是工农兵。马列主义是真理,我在真理面前举双手投降……
三次大谈论之后,才有了毛教员那篇《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文章特别提出:
“文艺是党领导革命事业的一条重要战线,鉴于抗曰民族战争的需要,文艺应当成为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有力武器。”
他提出了“文艺从属于政治”“文艺为政治服务”的观点。自此以后,当代文学与政治的关系,也有了基本定调。
3 长安文学
公元前800-200年,被哲学家称之为“轴心时代”。因为这一时代,产生了三大文明:中国先秦文明、古印度文明、古希腊文明。
古印度有了释迦摩尼,古希腊有了苏格拉底,中国有了孔子。孔子的时代,出现了百家争鸣。儒家主张“仁政与民本”;法家主张“法制与专制”;道家主张“无为而治”;还有名家、墨家、阴阳家,都讲的是如何治国,本质上就是文化为政治服务。
而且,百家几乎都模糊了一个概念,即“国家”的概念。我们把“国”和“家”等同了,也就有了“为民父母、爱民如子、移孝作忠、家国同构”的基本框架。
周朝是贵族政治,天下诸侯皆我族人;秦汉是以“文法吏和儒生”为主的官僚政治;魏晋南北朝是门阀混乱的士族政治;唐宋元明清,是民间选举的科举官僚政治。
哪一个朝代,我们的文学不是“学而优则仕”,我们的文化人不是追求“衣锦还乡”?
2023年夏天,国产动画片《长安三万里》火了,创下了12亿的票房。电影以高适的视角讲述了李白的一生。
纵使李白写下了很多千古名诗,依然逃不过一生都在“跑官”的宿命。唐朝,富商之子不允许参加科举,李白只能通过举荐入仕。去过成都益州,遍访当地要员;去过荆州襄阳,拜见长史韩朝宗;到过长安。求见过玉真公主……
34岁那年,写下一份自荐信《与韩荆州书》,文笔洋洋洒洒才华横溢,但也难逃溜须拍马之嫌。
开篇就说,“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哪怕不当官,也得见韩朝宗一面。后又写“岂不以有周公之风,躬吐握之事,使海内豪俊,奔走而归之,一登龙门,则声价十倍!”不惜笔墨和赞誉,说韩朝宗有“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胸襟。
为了一个“事业编”,他也不惜夸张用词:“君侯制作侔神明,德行动天地,笔参造化,学究天人。”德行比天高,才华胜神人。
李白为了仕途,有过四次婚姻,两次当上门女婿,一生未回过家乡。李白都如此,何况后来人呢?
1942年,当时还是剧院场记的于敏,跟随鲁迅艺术学院院长周扬,参加了延安文艺座谈会,旁听了毛教员《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后来他在《讲话》的指引下,积极投入到群众中去。
1949年,他编剧的电影《桥》问世,一举拿下新中国电影史上4个第一:第一部故事片;第一部“写工农兵,给工农兵看”的人民电影;第一部以工人阶级为主人公的电影;第一部体现党的知识分子政策的电影。
1981年,于敏参与创建了中国电影“金鸡奖”,寓意为“金鸡啼晓”。我记得毛教员有一首词《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里面写道:
“一唱雄鸡天下白,万方乐奏有于阗,诗人兴会更无前。”
雄鸡为我而鸣,天下自此清白。不知道金鸡奖的名字,是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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